近来，德国宪法法院裁定，在德国政府将最初指定用于抗击新冠疫情的资金用作气候转型的做法违反宪法之后，有关德国“债务刹车”制度的讨论也被推至风口浪尖。

　　在德国前总理默克尔大联合政府下，谨慎的财政纪律成为政界主流观点。因此，在2009年对德国宪法《基本法》的修改中，增加了“债务刹车”内容：德国联邦政府不得为德国各州一层级政府举债，联邦政府的新增财务赤字不得超过国内生产总值（GDP）的0.35%等。自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以来，“债务刹车”一直是德国财政政策的基石；而这项制度也为遏制德国债务增长立下了“汗马功劳”。数据显示，尽管德国政府当前身陷预算危机，但德国政府长期债务规模却是发达国家中最低的。目前，德国债务占GDP的比例为66%；相比之下，英国为102%，美国为121%，意大利为144%，日本为260%。

　　然而，在新冠危机的突袭和德国经济下滑的背景之下，各界对“债务刹车”制度的质疑也逐渐增加。呼吁对“债务刹车”制度进行改革的人士表示，2009年颁布的“债务刹车”制度限制了德国政府可以承担的债务规模，并决定了联邦政府结构性预算赤字的最大规模；而这些都极大地限制了德国政府绿色经济改革的能力，可能会导致德国在全球经济新一轮竞赛中处于下风。德国经济部长罗伯特-哈贝克在11月24日召开的一场会议上表示：“现在的“债务刹车”机制，是我们自缚双手于背后，来进行一场拳击比赛。”德国前财政部长施泰因布吕（“债务刹车”机制的创始人之一）认为，德国仍需要以某种形式遏制债务增长。“我们迫切需要在各个领域进行投资，而且我们生活在一个与2009年不同的时代。”

　　德国经济研究所所长马塞尔·弗拉茨彻警告称，德国的经济稳定正处于危险之中。“德国有被甩在后面的危险。”他表示，“我担心的是，政府内部对于如何处理这一问题没有明确的方针。有人说，应该把投资放在首位，也有人说，应该控制开支。但这是截然相反的想法，如果我们放慢生态和数字转型的速度，这将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值得一提的是，在新冠疫情和俄乌冲突爆发后，“债务刹车”制度近年来一直处于暂停状态。面对预算危机，德国联邦政府已经达成共识，在政府支出被全部冻结的紧急时刻，执政的红绿灯联盟协定将2023年继续宣布为紧急状态年，以避过德国宪法规定的债务限制，从而通过现有的2023年补充预算。不过，更大的挑战显然还在后头——德国政府还需要制定2024年的财政预算。艰难的是，由于一系列支出承诺，德国政府可能需要在原来新增约220亿欧元的债务基础上，将这一数字扩大至400亿欧元左右。由此，不少专家呼吁，在德国清洁能源转型的关口，德国需要彻底改革甚至取消“债务刹车”制度相关内容，以允许政府为绿色行业提供更大规模的投资。

　　对于德国来说，改革“债务刹车”机制并非易事：由于该机制已经写入宪法，需要获得德国议院中三分之二多数的支持才可以修改。目前，德国基民盟和基社盟以及德国自民党对“债务刹车”机制仍旧处于支持状态，该机制短期内被取消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更为可行的办法是，德国政府继续利用“债务刹车”特例规定暂停“债务刹车”机制，通过借债来弥补财政预算的漏洞。另据最新民意调查，赞成松动“债务刹车”机制的只有35%。61%的受访者不愿意改动“债务刹车”机制。人们对德国政府，尤其是对总理朔尔茨的满意度在下跌。